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,并非只有親生父女才能如此相像。”
“難怪……難怪謝昭如此有恃無恐。”謝沅聲音沙啞,“崔姨娘有孕不假,那她的孩子呢?”
“她孕期只顧爭寵,胎象本就不穩,又因你母親早產,她急于在你母親之前生下長子,便服用了催產藥,卻不想難產三天三夜,只生下了一個死胎,你父母就順勢將小公主調換去了她身邊,畢竟有你母親生女頂在前,一個妾室所出的庶子,并不會惹得麗妃注意。”
“所以我父母的死……莫不是被麗妃發現,才……”她不敢再說下去。
“算是吧。”潁川王嘆了口氣,“她雖發現是你父母帶走的小公主,但你母親早有后手,在崔姨娘產下的女嬰后背刺下了與小公主同樣胎記的刺青,叫麗妃以為公主真的夭折,但她咽不下被你父母戲耍的氣,派人追殺過一回,那時正值暴雨……你父母的馬車這才不慎滑落山崖。”
謝沅雙手猛地攥起。
麗妃……
薛老爺與薛鐘晴也又怒又悲,尤其是前者大受打擊,只連聲顫說著好心沒好報。
見他們俱都被打擊得不輕,潁川王嘆道:“謝夫人與皇后雖是表姐妹,但素來感情深厚,她既然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偷小公主出宮,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被追殺報復的準備。”他看向謝沅,“我想她雖遺憾不能陪你長大,但從未后悔過此舉,你要想得開才是。”
謝沅眼眶通紅,點了點頭。
“我理解父親母親的選擇,卻無法釋懷……無論如何,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,叫麗妃血債血償!”
“自該如此。”潁川王頷首,“我承謝夫人恩情,也從未放棄過為她報仇的念頭。”
謝沅啞聲道了句謝,消化半晌后才問:“謝昭……她是何時知道自己身份的?”
“應當也是殿試前夕,那時你們同來京城,她無意中聽到太子的下屬在找小公主……嗯,太子總覺得妹妹沒有夭折,他說自己感覺得到,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尋找,謝昭知道了小公主的胎記正與自己對得上,留心后暗中查了查,就與太子順利相認了,所以圣上自然也知道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謝沅喃喃說道。
她還記得那時候的事,有一日謝昭激動地跑了回來,只說是遇到了貴人,官運亨通只在貴人一念之間,她雖不信,但還是給了謝昭不少銀錢珍寶打點,更在她的索要下,將自己從小不離身的玉佩給了她當獎勵。
原來竟這樣早么。
難怪她敢有恃無恐地在朝堂行走,敢明目張膽地算計她,甚至在與顧令璟的奸情被發現后,也只擔心自己的名聲與文章作假的事,而非身家性命。
因為她知道宣文帝一定會偏向她。
“難怪……難怪她一入朝就不管不顧地站了太子,太子竟也真的奉她為座上賓,叫她一路成了東宮紅人。”她自嘲一笑,“親妹妹……怎會不盡心盡力呢。”
在她三年來屢屢為謝昭擔驚受怕、擔心她做事太急惹了太子厭惡的時候,謝昭怕也在心里嘲笑她杞人憂天。
思緒漸漸清明后,她銳利的眼神看向潁川王:“我與謝昭間的仇怨解不了,王爺今日與我說這些,不怕我憤怒之下,更與她糾纏報復么?我有她的把柄,雖未必能置她于死地,但再傷個五成不是問題,屆時你如何向太子交代?”
“本王與圣上的約定中,只護太子,旁人與我何干?”潁川王坦然說道。
見謝沅詫異,他理所當然道:“你若與謝昭相斗,本王保你不死,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干。”
真的看不上謝昭所作所為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……謝沅被斗死了,誰給他做長壽面?
他還長壽得了么?
謝沅頓了一瞬,起身行大禮拜謝:“王爺大恩大德,謝沅此生不忘!”
口頭許諾到底只是空談,她并未多說。
送走潁川王后,見薛老爺神色疲憊,她就與薛鐘晴道了告退,叫他自己消化這些事。
薛府一片平靜,外頭卻已經炸開了鍋。
早在今日眾人撞破謝昭與顧令璟的奸情后,他們一行人進了宮,那些留下的人就迅速將此事傳了出去,不過半日的功夫,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謝昭女扮男裝,欺君不夠還勾引姐夫,而顧令璟也與妻妹勾搭成奸,還幫忙欺君的事。
鬧到這個份上,除去少數因為他們兩人的才華而堅持站他們的書生,官宦貴族與市井坊間皆是一片罵聲。
無恥的人不少見,但無恥到這份上的卻不多。
尤其謝昭謀奪亡父亡母家產的事雖未在宣文帝跟前被定性,但坊間早已傳遍且認定,由此更不齒于她。
這兩人可以說徹底身敗名裂。
而就在宮中的處置傳出來的當口——忠義伯府又著火了。
這回的火勢沖天到直接燒沒了半個忠義伯府,外頭見勢皆是一片叫好聲。
因為沒多少人幫忙,即使伯府上下都撲去了救火上,這火也足足燒了一夜才被撲滅。
當第二日的朝陽緩緩升起時,忠義伯府一片疲憊之氣,看著斷壁殘垣、一片焦土,所有人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,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“為什么……為什么會燒成這樣?”忠義伯夫人喃喃自語,“沒有人為縱火痕跡,究竟是哪里來的火?”
四公子頓了頓,小聲開口:“外頭都說……是我們府里不人道,遭了天譴。”
“蠢貨!你胡說什么!”顧令瀟氣極,想要打他,被忠義伯夫人攔住。
她恍惚著道:“天譴……天譴從哪里來的?”
思索半晌后,她看向衣著干凈、只眼下有些青色的謝昭,后者雖一夜未睡,但都在照顧被杖責后起不來身的顧令璟,并未參與救火,所以還算精神。
忠義伯夫人卻像是受了刺激,猛地起身上前,揪著她的衣襟就是幾巴掌,打得謝昭白皙的臉頰都出了血絲,她卻猶不滿足,用盡一切法子使勁抓撓踢打,連聲音都帶著哭腔。
“賤人!都是你!謝沅自嫁來我伯府,旺得璟哥兒高升、滿府安逸,你偏說她是災星,說她仇視辱罵婆母小姑,挑撥得我們婆媳不和!還說謝沅嫉妒你?她嫉妒你天煞孤星,克得父母姐妹都時運不濟甚至早亡,克得我忠義伯府淪落至此么?!”
“災星不是謝沅,是你這個掃把星啊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