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提到的兩人此時已經自覺離開。
謝昭環住顧令璟脖頸,唇邊含著媚笑:“這幾日忙著前朝那些事,你都沒有陪我……現在長姐也找到了神醫,你放心了,能陪我了么?”
顧令璟聲音微柔,攬住她的腰:“陪你一會兒,稍后我還要回去。”
見謝昭不高興了,他解釋道:“岳父岳母留給你的家產還是早日拿回來的好,遲則生變。”
謝昭也明白這話,不再反對:“也好,銀錢也就罷了,可那些人脈資源……長姐深居后宅,自己又用不上,還不如給你我物盡其用。”
說罷,她不經意般嘆了一聲:“長姐也是,守著那些東西不給我也就算了,可她口口聲聲喜歡你在意你,卻不肯多拿出一點資源來幫你,若非如此,再加上顧伯父的助力,你早就不會止步于大理寺少卿之位了。”
顧令璟一愣,眼神不自覺深了許多。
“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,自然是舍不得用的,用一分,少一分。”
“也是,若換做我,才舍不得你這樣辛苦應酬勞累呢,早用人脈助你青云直上了。”
聞言,顧令璟眼神微軟:“你的東西你自己收好,不用貼在我身上,我為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,并不是貪圖這些。”
“我知道,但我樂意給你用!”
謝昭輕哼一聲:“暫且放你一夜假去陪她吧,過后可要給我補回來的!”
顧令璟輕笑一聲,柔聲應是。
桃頤院,謝沅剛沐浴出來。
顧令璟走上前為她擦著頭發,說道:“今夜謝昭太心急了,我已經說了她,她也很愧疚,說是明日再來向你道歉。”
謝沅低低應了一聲。
她現在對謝昭的感情很復雜,既有這些日子以來不斷的懷疑和心寒,又有過往與她相依為命長大的感情,后者占據了絕大多數,以至于她被兩種感情撕扯著,迷茫猶豫又無措。
顧令璟在這點上一向了解她,不動聲色地開口:“你生辰快到了,昨日她還在與我商量該如何為你過生辰。”
他手下溫柔細致,語氣也很輕柔:“杜大儒大概十日后會來京,她已經去信給杜大儒,求他一副墨寶,為你生辰添彩了。”
謝沅微頓,眼神有些復雜:“我只同她說過一回杜大儒墨寶難得。”
“你的話,她一向都放在心上的,她或許行事沖動草率,但赤子之心難得,你與她一起長大,應該比我更了解她才是。”
謝沅不由點頭,有些恍惚:“是啊,在我心里,她一直都是那樣真誠勇敢,可近來……我卻發現她似乎與我想象中并不一樣。”
“人心再變,本性也不會變,或許會好心辦錯事,出發點卻絕不會錯。”
謝沅嘆了口氣。
“現在我只想好好治病,其他以后再說吧。”
她還是更信自己查到的結果。
顧令璟微微皺眉。
換做以前,他這樣伏低做小地哄她,她絕不會是這樣淡然的態度,更不會勸得毫無成效。
“夫君有話要說?”謝沅眼神注視著銅鏡里的他。
顧令璟頓了頓,還是說出目的:“岳父岳母留下的家產資源,你是否該還給謝昭?”
“還?”謝沅忽地笑了,“我還當只有三妹妹她們覺得是我外祖家幫我偽造遺書,奪得家產,原來你也是這么認為的。”
她雖然笑著,語氣卻有些苦澀。
“岳父已逝,如今再談論誰是誰非已經沒有意義,你和謝昭是岳父僅剩的血脈,比起在后宅生生耗盡資源,難道不該將這些留給更需要的人么?”
看著謝沅冷淡的臉色,顧令璟漸漸不耐:“謝昭拿了東西,不會如你顧慮的那樣過河拆橋,只要感情還在,你依舊可以拿捏她,你不用擔心她會不受控制,畢竟……她才是最重感情的那個人。”
謝沅胸膛起伏漸漸加快,眼中既有怒氣,又含著傷心與不可置信。
“拿捏、控制……”她喃喃自語,“她們怎么看我,我并不在意,畢竟她們從未了解過我,可你是我相愛三年的枕邊人,在你眼中……我也是這樣攻于算計、不擇手段的所謂后宅善妒婦人么?”
或許是她眼中的傷心實在明顯,顧令璟明顯一怔,有些不自然地避開她的目光。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你為人若有問題,我不會放心將后宅與家人交到你手中,正因信任,才對你口不擇言起來。”他道,“是我用詞不當,你別生氣。”
他道了歉,謝沅卻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。
“我不生氣,神醫囑咐過我不能動氣,現在最重要的……是我的身體。”
只有經歷過生死才能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,謝沅就是如此,所以即使心中實在難受,更有疑慮,她還是強迫自己相信了顧令璟的解釋。
“那岳父岳母留下的東西……”
“我父親留給我的,自然該我分配,即使我用不著,也只有主動給,沒有被人要的,而我母親的嫁妝……我與謝昭雖感情深厚,但她畢竟不是我親弟弟,若將母親的嫁妝給她,百年之后,我有何顏面去見母親?”
若在之前謝沅態度還微微松動,可在謝昭近日做出的連番事、以及顧令璟主動開口為她討要后,她莫名的就不想給了。
顧令璟還想說什么,被謝沅淡聲打斷:“我還沒死,夫君不必著急替我分配我的東西。”
這話說得重,顧令璟眉頭微皺:“你誤會了……”
謝沅卻已經牽著他的手,將他帶去了門外。
隨后在顧令璟還沒反應過來時,她將門一把關上。
“我今日不舒服,你去找謝昭議事吧。”
顧令璟從未被她趕出門過,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,眼中既有慍怒,又有一絲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