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全德滿臉無奈地勸慰著君奕霄,“宸王殿下,萬萬不可再折騰了,此時滿京城的人都盯著您的一舉一動,皇上也在想法子降低此事影響,老奴求您了,您可千萬別在觸犯了龍威!”

君奕霄眼神陰鷙地盯著裴全德,似乎想要說什么,內心又有所顧慮,最后強行壓制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。

“罷了,本王聽父皇的,不關注此事了,但愿那賤種是真的死了,不然將來必是大乾的心腹大患!”君奕霄神情嚴肅地擺了擺手,命人打發走裴全德。

裴全德目光復雜地看了君奕霄一眼,轉瞬收斂起情緒,低垂著頭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宸王府。

他剛走,君奕霄滿臉的怒氣就毫不掩飾發泄出來,他怒而揮袍一把將案桌上的茶具推倒在地,滿臉獰笑,說話的語氣里充滿了自嘲和陰陽怪氣:

“本王雙腿廢了也不過才幾個月,竟然連父皇都不信本王所言了,裴全德那老狗一個閹人居然都敢阻止本王行事,真是好樣的!”

滿院子的下人嚇得瑟瑟發抖,跪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,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,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君奕霄自顧自地發泄了半晌后,神情逐漸冷靜下來,回了書房,他抬頭對著空氣喊話:“來人!”

一道黑影從天窗跳進書房,“主子!”

“本王不信自己的判斷會出錯,這樣吧,你去代替本王去一趟……行事記得隱蔽一些!”

“是,主子!”輕微響動后,那黑衣人又消失了。

云華臻跟著君奕陌等人下了山,又重新幫著元皇后尋了一處風水寶地安葬下去,忙碌一通回城后,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!

“小師妹,京城不宜久留,花溪城尚未安穩下來,明日我就得趕回去了。”

夜色下,君奕陌目光灼灼地看著云華臻道別,語氣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。

“這么急?也罷,你再繼續留下去,那君奕霄恐怕又要起什么幺蛾子,早些離開也好,等你掌控了一方地域,就再也不必隱姓埋名了,堂堂正正地活著!”

興許是同為倒霉蛋,有相似悲慘的命運吧,云華臻內心十分理解并希望君奕陌能拿下花溪城,自此能逆天改命!

君奕陌滿臉洋溢著大大的笑容,“小師妹這么信我嗎?”

云華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扭頭看著夜色下燈火通明的京城,神色怔然:“大師兄,你覺得眼前的京城如何?”

“燈火輝煌、奇珍聚集、繁榮昌盛!”君奕陌不假思索地回道。

“是嗎?可我在京城里待了幾個月,至今不喜歡京城,這座繁華的城池下掩蓋了多少罪惡?害死了多少條性命?

夜色下有多少冤魂怨氣沖天,無法掙脫藩籬轉世輪回?”

君奕陌瞳孔微縮,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么,他知道云華臻說的都是事實。

“大師兄,你是經歷過苦難蛻變重生的,我希望將來你治下的花溪城是一片凈土!”

君奕陌神情復雜又有些心疼的看著她,他知道云華臻心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,還和京中權貴及君奕霄有關。

可他不敢輕易去揭開傷疤,他害怕那傷疤下面又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。

于是,君奕陌滿臉鄭重其事地看著她,“小師妹,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,定會讓花溪城變得越來越像師妹口中的凈土,到時候希望師妹前來指點監督!”

云華臻彎眸看著他忽然滿臉笑意,“那就說定了,到時候花溪城見!”

兩人站在街角,云華臻滿臉憧憬地描繪著她理想的城池,君奕陌不厭其煩認真地聆聽著她那些細碎的想法。

他的內心是震驚的,萬萬沒想到,小師妹腦海中真有一座理想的城池,透過她的想象,君奕陌內心都產生了一抹隱隱的興奮。

二人分開時,君奕陌整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,熱血沸騰的樣子。

次日云華臻醒來時,已經是日上三竿了,想起昨夜里,她和大師兄站在街角說的那矯情的話,云華臻不由地對自己產生了一抹嫌棄。

“老天哪!我到底在干什么?還和大師兄掏心掏肺地說了那么多無病呻吟的廢話,讓你話多,讓你大嘴巴!”

云華臻坐在房間里滿臉懊惱地扇了自己幾個巴掌。

小蝶正進屋看到她扇自己嘴巴,雙眼瞪得圓溜溜,“小姐,你瘋了?”

云華臻翻了個白眼,“你才瘋了,我好得很,外面有什么熱鬧可看?”

“我正要說呢,據說京城各大茶樓今日開唱,小姐,咱們去湊熱鬧唄!”

頓時云華臻神色激動地起身收拾起來,很快穿上新衣帶著小蝶和沐云神色愉悅出門去了!

至于她昨晚和君奕陌說的那番理想愿景,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!

而某個人卻是當了真,返回花溪城時,一路快馬加鞭,滿腦子都在籌謀新的建城計劃……

云華臻主仆三人到了興隆茶樓,被小二帶著坐進二樓包房,

“客人稍等片刻,一刻鐘后,好戲開場,今日表演的是經典劇目《龍鳳呈祥》”

言畢小二放下一壺好茶和糕點、零嘴便退下了。

云華臻三人趴在護欄上說天談地等著開戲,然而在開場前,她的眼睛隨意地掃過一樓大堂,忽然目光落在了樓下某個落魄書生的臉上。

她的笑容戛然而止,內心不由得罵了一道晦氣!

居然在這么好的日子看到了大丫第一世的仇人之一探花郎白玉珩,不過她神色認真地打量了幾眼對方身上的普通棉袍,看來還沒飛黃騰達呢!

“沐云,春闈什么舉行?”

沐云一愣,“就在三月初呢,也就剩下三十日左右了,小姐也關注會試嗎?”

云華臻目光微閃輕笑著道:“這么大的盛事,多熱鬧啊,我還是頭一回見,不免多留意些!”

她和沐云說話的功夫,那白玉珩被幾個富貴人家的子弟拉著坐在了大堂一角高談闊論。

半盞茶后,舞臺上的劇目開演了,臺下喝彩聲接連不斷,而云華臻此時滿腦子都在想怎么給白玉珩挖坑,導致連表演都看不進去,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