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名小說網 > 臣妻多嬌云喬蕭璟 > 第84章 驚夢

那金吾衛首領頷首應是,心中卻道,也不知那位私逃的云喬姑娘是何方神圣,竟連太子殿下身邊的富貴榮華都瞧不上。

蕭璟吩咐下人備好筆墨紙硯,在桌案前提筆作畫。

畢竟是皇族精心教養的皇子,跟著當世大儒學經書,隨著治世能臣學朝政,一手書法畫技,同樣也是極富盛名的畫師教導。

蕭璟畫技不及書法,卻也是上佳。

簡單幾筆勾勒,就將云喬面容,清晰畫在了紙上。

他低眸細細描摹,力圖將云喬面容描繪得傳神真切。

音容笑貌躍然紙上,即將收筆之時,蕭璟提筆的手卻突地微滯。

他閉了閉眸,想起上次為她畫像,還是那不能露于人前的春宮圖。

蕭璟掀開眼簾,指尖落在畫像上,撫過云喬眉眼。

他畫的事她的笑意,可是記憶里最深刻的,卻是她的哭音。

她好像在他跟前總是流淚哭泣,總是委屈難過,總是像受了天大的冤屈。

除卻最初時揚州的某段短暫歡愉,也就是昨夜,他難得瞧見過她真切的笑意。

蕭璟自嘲的笑,眉眼沉黯。

心道,真是可笑,昨夜入骨纏綿,聲聲柔情愛戀,今日便能趁機出逃,對他毫無半點留戀。

倒將他事后的溫柔愛意,憐香惜玉,襯得無比可笑。

紙頁上的女子笑意璨璨,蕭璟握了握拳,喉間滾動,拿過那畫像,遞給了金吾衛首領。

咬牙交代道:“把這畫像,在京城內外張貼,帶人挨家挨戶的在京城給孤搜,再于京城里外各處市井熱鬧處張貼告示,就說,孤的私宅,有個逃奴偷了孤貴重珍寶私逃,誰人能將那逃奴活著抓來,孤賞銀千兩。”

金吾衛首領接下畫像領命出去辦差,那門檻處的嬤嬤聽了蕭璟這番話,瞧著那金吾衛拿著云喬的畫像走遠,心下低嘆。

捧著茶水托盤入內奉茶,打量著蕭璟神色問道:“殿下您將云喬姑娘的畫像張貼在京城內外,又說她是府上逃奴,豈不是將姑娘的身份,蓋章定論了。這日后,若是再想給姑娘抬一抬身份,怕是麻煩。”

是啊,一個滿京城都瞧過畫像知曉是東宮逃奴的女人,若是日后,蕭璟想要給她抬一抬身份,怕是長安的風言風語,就能淹死了人。

單單養在私宅里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說是外室亦或女奴,旁人又不知曉,來日若是蕭璟登基,存了心思給云喬抬身份,換個清白的身份帶進宮中,亦或者就按著云喬原本身份消了奴籍改換良家,都好操作。

可今日這告示和畫像一貼,滿城的人,都知道了云喬的長相,也都知道,她是東宮的逃奴,乃是偷了東宮的物件出逃,這樣的臟水,這樣的罪名蓋在身上,云喬怕是一輩子都難逃脫女奴的身份。

嬤嬤畢竟伺候云喬到如今,心中難免也想著,若是來日蕭璟登基,云喬還能如今日這般受寵,說不準能得一寵妃的位份,屆時自己這個從揚州就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嬤嬤,或許在宮中也會更進一步。

可云喬貿然私逃,蕭璟又給她徹底蓋了逃奴的戳,這日后,云喬的身份,怕是再難轉圜了。

嬤嬤心中稍有遺憾,也的確是有幾分心疼云喬的處境,這才在蕭璟跟前提了一嘴,想著能不能勸蕭璟改換心意,便是張貼畫像,起碼,別給云喬扣上個逃奴的罪名。

此時已是深夜,天際上明月高懸,內室里燭火搖曳。

蕭璟人坐在桌案前,燈影落在他臉上,半明半暗,讓人難窺他內心真實的情緒。

嬤嬤話音落下,他指尖拉過硯臺,手指沾了墨汁,又擦在那干凈空蕩的紙上,寒聲道:

“抬什么身份?不知好歹的白眼狼,對她再好都是無用,孤憐惜她身子不適,她卻接著孤的憐愛,找著機會逃走,半點不念孤的好,只將孤看做是索她命的厲鬼修羅。孤就該一輩子困著她,綁著她,讓她做一輩子的女奴。”

他話落,抓起桌案上被墨汁染污的紙頁,在掌心攥成一團,狠狠砸在地上,臉上神情仍舊陰沉。

嬤嬤聞言知曉主子這回是動了真怒,哪敢再勸,低著頭不敢言語,奉了茶給內室點上安神香,便退了出去。

內室里安神香繚繞,蕭璟眼底血絲密布。

他端坐在書案上,揉著發疼的額頭青筋,疲憊的闔眼。

連著一日一夜未曾合眼,他是肉體凡胎,又非是鐵打的身子,哪里能扛得住。

安神香一點點燒著,蕭璟闔眼稍稍假寐,試圖緩解劇烈的頭疼。

良久良久,意識在安神香的作用下,漸漸昏沉,微微淺眠。

……

另一邊的京郊莊子里。

云喬仍被繩索捆著,扔在柴房內。

晚秋的夜,雖不比冬夜冰寒,卻也是又涼又冷。

她渾身凍得戰栗,又被傷口的疼,折磨的不堪忍受。

虛弱的抬眼,隔著打開的柴房木窗,望向天際的明月,眼里的淚光,一再閃爍。

為什么?為什么老天爺,要這樣對她。

明明她一生良善,從不為惡。

為何卻要受這樣罪。

蒼天真的有眼嗎?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嗎?

如果有,為什么要讓她,活得如此凄慘難堪。

她有做錯過什么嗎?

云喬昂首望著月光,眼里的淚珠,被月色映的斑駁。

身上的繩索綁得極緊,她一再的掙,卻只是讓那麻繩把她身子上的傷處,磨得更疼。

云喬在周身蔓延的疼意中,痛苦,又絕望的閉眸。

……

京城內的蕭璟私宅。

撐著額頭在桌案前和衣淺眠的蕭璟,突然從夢中驚醒。

一身的冷汗。

他氣息喘的厲害,手都微微發抖。

眼前仿佛還浮現著,夢里瞧見的那一幕下的云喬。

一絲不掛的女人,被繩索困住,滿身的傷,血與淚交融。

那樣漂亮的她,那樣脆弱的她,那樣,經不起磨折的她,

在血水里望著月色泣淚,絕望又無助的閉上眼簾。

哀憐凄艷,讓人心顫。

蕭璟手一再的抖,心慌亂的厲害。

他只想著她私自逃出的事,滿心憤怒,卻忘了,她只是一個弱女子,手無縛雞之力,倘若遇險,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,毫無還手的能力。

夢里的那一幕太過真切,也太過刺眼。

蕭璟眼眶紅的厲害,不敢想,什么樣的地界,會把云喬扒光了拿繩索捆起來打,更不敢想,若是云喬落到那樣的地界會怎么樣?

她生的那樣好看,落在煙花巷里,旁人怎么會放過她。

蕭璟閉了閉眸,顫著手起身,推門出去,喚了奴才過來,低聲交代道:

“傳信給金吾衛首領,不許在京中張貼告示,也不必四處張貼畫像,只讓他手下人拿著畫像在京城內外細細尋人,除卻市井街巷,百姓人家外……”

蕭璟說到此處,嗓音艱澀至極。

攥著掌心,咬牙才接著道:“除卻這些尋常人家外,安排人手在京城的花柳巷妓院青樓里也找一找,若是……若是”

他說著,喉頭還是澀的厲害。

末了,只得閉了閉眸,強壓下心里亂成一團的情緒。

啟唇道:“若是人當真在這些地界,把那地界沾染了她身子的人,都給孤殺干凈,將云喬,好端端的帶回來,告訴金吾衛首領,孤要活人,不要死尸。”